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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6月13日,美国马萨诸塞州一家加油站的价格牌显示,汽油价格达到每加仑5美元以上。视觉中国供图
6月11日,美国汽油价格有史以来首次突破每加仑5美元,约合每升1.32美元(人民币8.89元)。根据穆迪的分析,未来几周美国油价可能会继续上涨。随着油价上涨,美国的通货膨胀指数屡创新高。美国劳工部公布的6月份数据显示,5月份CPI环比上涨1%,同比上涨8.6%,为1981年12月以来最大涨幅。经济分析师里克·纽曼认为,高油价会抑制美国国内消费,拖累GDP。“道路两旁汽油价格牌上鲜艳的汽油价格数字是美国消费者了解通货膨胀和经济健康状况的重要依据”。
英国汽油价格也接连创新高,6月7日创下17年来最大单日涨幅。飙升的油价让人们的生活不堪重负,越来越多的英国人开始精打细算,比如出门更换汽车、减少肉类和酒精消费、购买打折商品、取消媒体订阅等。
伴随油价飙升的还有天然气。国际能源署(IEA)执行主任法提赫·比罗尔(FatihBirol)近日表示,全球正面临一场“比1973年石油危机严重得多”的能源危机。如果这个冬天“又冷又长”,欧洲就不得不从需求侧入手,实行天然气配额供应制度。
扩大生产能力:石油输出国组织成员无能为力,而非石油输出国组织成员也无能为力。
据路透社报道,导致油气价格持续上涨的原因是复杂和多方面的,其中最重要的因素是俄乌冲突导致的产能波动。
全球产油国分为两类,石油输出国组织国家和非石油输出国组织国家。石油输出国组织由伊朗、科威特、利比亚、沙特、阿联酋和委内瑞拉等13个国家组成,其石油产量约占全球总产量的40%。石油输出国组织成员国遵守该组织制定的生产配额,以便将油价保持在一定利润水平以上。2016年,俄加入“欧佩克+”机制,作为非石油输出国组织国家发挥重要作用。
俄罗斯的石油产量仅次于美国和沙特阿拉伯。由于美国生产的石油主要满足国内消费,俄罗斯是仅次于沙特的第二大原油出口国。自西方因乌克兰危机对俄罗斯实施制裁以来,俄罗斯石油产量大幅下降。据国际能源署统计,俄罗斯4月日均产量比预定目标少130万桶。有分析认为,2022年俄罗斯石油产量可能下降17%。
为应对能源危机,石油输出国组织今年3月宣布从5月起将石油日产量增加43.2万桶,6月2日又宣布将石油日产量增加至64.8万桶。截至目前,除了沙特、阿联酋和伊拉克还有闲置产能外,所有石油输出国组织成员的产能几乎已经达到极限。一般认为,在全球市场上,增加石油输出国组织成员国的石油供应无法弥补俄罗斯石油封锁造成的供应缺口。
另一个石油输出国组织成员利比亚近期政局动荡,导致全球石油产量进一步减少,供需矛盾加剧。由于东部武装扩大对油田的封锁和关闭主要港口,利比亚的石油日产量最近减少了110万桶。目前,利比亚几乎所有油气生产都已中断。只有西南部的瓦法油田还在运营,但日产量只有4万桶。
石油输出国组织成员无法扩大石油生产,而非石油输出国组织成员也无意扩大石油生产。经济分析师里克·纽曼(RickNewman)指出,当油价飙升时,能源生产商遭受损失,这听起来像是一个悖论,但这样的例子在石油行业的繁荣和萧条周期中很常见——当油价飙升时,能源供应商扩大生产;供应量增加后,油价暴跌,生产商大失血。以2020年为例。在此之前,美国的能源行业处于生产过剩状态。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石油市场跌入谷底,企业甚至不得不亏本销售。很多企业对那次惨痛的经历心有余悸,不敢贸然重复。
“事实上,高油价对我们不利。”世界上最大的跨国能源公司之一雪佛龙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迈克·沃斯最近说,“在我们的行业中,需求总是比供应快。”
拜登的“现实需求”战胜了“意识形态”
俄乌冲突前景仍不明朗,国际油价上涨曲线没有回落迹象。美国民众的怨气与日俱增,国会中期选举日一天天临近。在越来越大的内外压力下,拜登总统终于走下“道德制高点”,试图与“敌人”握手言和。
据美联社6月6日报道,美国政府可能从7月起解除对委内瑞拉的部分石油制裁,包括允许意大利埃尼集团和西班牙雷普索尔公司从委内瑞拉进口原油并销往欧洲。美国表示,放松对委内瑞拉部分经济制裁的目的是“鼓励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和反对派瓜伊多之间的谈判”。
美国对伊朗的束缚似乎也在悄悄放松。今年4月,希腊“根据美国制裁法案”扣留了一艘悬挂俄罗斯国旗的伊朗油轮,船上载有11.5万吨石油;6月3日,希腊方面表示将把油轮交给美国政府处置;6月14日,事情又发生了变化,希腊政府释放了这艘船,并将石油归还给了船主。《以色列时报》6月5日援引全球最大的独立原油交易商维多集团的消息称,即使不恢复伊核协议,美国也可能允许伊朗石油流入全球市场。维多集团亚洲董事迈克·穆勒(MikeMuller)表示,如果降低油价的议题主导美国中期选举,那么美国政府可能会对伊朗石油出口“视而不见”。
以沙特为首的石油输出国组织也拒绝在美国和西方对俄实施的制裁中表明立场。在大多数石油输出国组织会议上,成员国避免讨论俄乌冲突,认为这是一个政治问题,而不是市场问题。半岛电视台指出,俄国和石油输出国组织的关系对石油输出国组织,尤其是石油输出国组织的重要成员沙特和阿联酋,具有重大的经济和政治意义。正是由于加强了与俄罗斯的联系,这两个石油出口国加强了对世界原油市场的控制,减少了对华盛顿的依赖。
愈演愈烈的能源危机迫使拜登重新考虑对沙特的态度。据美国《商业内幕》杂志报道,美国正在重新考虑加强海湾地区的军事保护,并与阿联酋讨论一项安全战略协议。白宫6月11日证实,拜登将于7月中旬访问以色列和沙特阿拉伯。尽管拜登口口声声说他“不会改变对人权的看法”,但《商业内幕》认为,拜登的“180度大转弯”表明,只要能“给美国带来和平与稳定”,他愿意将现实利益置于个人意识形态之上。
国际油价还会继续上涨吗?
美国政府虽然丢了“面子”,却换来了“黎姿”。6月2日,石油输出国组织宣布将石油日产量从之前的43.2万桶提高至64.8万桶。
据路透社6月10日报道,沙特阿拉伯将于7月减少五家“北亚炼油商”签约的原油供应,其中四家位于中国。同时,沙特将向另外三家北亚炼油商和一家南亚炼油商全额供应原油,并增加对马来西亚的原油供应。一名新加坡石油交易商告诉路透社记者,“市场上的沙特原油非常紧张”。
印度、土耳其和中国增加了从俄罗斯,尤其是印度的原油进口。在俄乌冲突爆发前,印度每年从俄罗斯进口的原油只有2%-5%,但最近几个月,这一比例大幅增加。商品数据公司Kpler的数据显示,俄乌战争爆发后,印度3月从俄罗斯进口原油1100万桶,4月2700万桶,5月2100万桶。2021年,印度从俄罗斯进口的原油只有1200万桶。
相比之下,欧洲对俄罗斯的能源进口正在减少,来自美国、挪威和非洲的原油进口创历史新高。欧洲理事会主席夏尔·米歇尔日前表示,欧盟对俄罗斯实施第六套制裁后,欧盟从俄罗斯进口的石油将有75%受到影响;到今年年底,欧盟从俄罗斯进口的石油将减少90%。
分析人士指出,俄乌冲突和美国-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颠覆了整个全球石油供应链——欧洲看向西方,而俄罗斯看向东方。
不断的地缘政治冲突推动全球油价持续上涨。油价什么时候会触及想象中的天花板?彭博认为,虽然令人印象深刻的数字往往是天价,但人们更应该担心的是油价会在高位停留多久。石油危机不会在2022年结束。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场石油危机将持续到明年——也就是说,油价可能会上涨。
本报北京6月15日电
来源: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