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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池其羽
暂无简介
只是所见,无关所得 读书笔记那些书评里想划线的句子(不收集起来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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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事,也只是派只蝴蝶或一个纸人过去,告诉博雅:请带一个瓜来喝酒。于是我们常常看到一个人提着酒壶,穿过丛生的草木去寻找另一个人。大约等待就是这样吧:如果你来,我就在。
也许正是这“等待”一词的出现令我怦然。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在靠近拐角的紫荆路上焦急而绝望地张望,一件衣服为什么还不来,一段话为什么还不出现,一个人为什么顺着长街直接就走下去了,连个弯儿也不拐。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有,因为“没有什么”比“等待”一词更能伤透一个人的爱与自卑。同样是日本人的谷川俊太郎写道:
“我把悲伤喜欢过了
可以睡觉了哟孩子们
我把悲伤喜欢过了
我把笑喜欢过了
像穿破的鞋子
我把等待也喜欢过了”
他那时已经老了。一首老迈的诗歌望来使人重生沮丧。所以词语很重要,它能帮我们发出那些早被咽下去了的哭声。
很遗憾不能像读《聊斋》一样,顺着文中的词语聆听到很多年前鸟儿鸣叫花儿开放的声音,不能听到一只狐狸决绝地翻过院墙,也不能听到一场夜雨恶作剧地把人和鬼堵在寺庙里。那种简约的描述里深藏了的爱与恨,顺从与祈求,我想我是很难再看得到了。
这也是一部唯美之书。仅仅降低文笔的标准是不够的,我降低了至少十年的阅龄,把自己当成花痴般的迷妹,终于感受到一本书里有些笨拙的美感,想到樱花瓣的下坠、一阵风的去向、生命的垂询与神仙之道的毫无意义……
池 2017.06.24
记忆是这个共产社会里不可多得的私有物件,交给一个人保管,要比交给两个人、一群人亲密得多,可靠得多。后来我用普鲁斯特代替了毛姆,散漫的阅读使我变得更加慵懒。我继续呆在枳木山。
枳木山是一座算不上高大的山,山上除了楠竹,就只长了些参差不平的灌木,罗素说参差多态乃是幸福本源,然而我一点也感觉不到这种幸福。一条铺满沥青的公路从山坡上爬过,两旁是寥若晨星的农户,像所有屈从于命运的生命,隐忍到一定程度,就连微弱的叹息也不可闻了。一座山的屈从使我放松了许多,我看着豁达的同事们在校园里走来走去,发现很多事情,是一阵风就能吹干的事情。
那时宿舍正对着山顶。秋季非常干燥,风吹动竹林的声音经过窗下时,水库进入了蓄水期。一到夜里总是停电。我的视力在烛光下变得很弱,于是渴望下雨,雨水能够带来充足的电力。我仰躺在那张靠着窗户的木床上,绘满十字花图案的老式玻璃经常没有差别地把人声与自然之声一齐放了进来,我不知不觉地进入了幻觉。我想,如果到了春天,不仅仅是光明,从这里望去,还应该可以看到白色的檵木花和野蔷薇在高处若隐若现。我对于美的理解,那时还没有什么可怕的实用性。
生活的阴影一旦打开,要再合上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我狡猾地窥探到了某些深处的脆弱,并欣喜于自己像个盲人终于止步于悬崖;我无所事事,且觉得自己应该这样散漫无知地活到七十岁去。
当知道毛姆到了七十岁还要隐藏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我有点难受。翻译中规中矩,一点灵气也没有。估计他也不在乎这个了。他把自己搅拌得像堆稀泥,精神上靠近拉里,肉体却伴着艾略特老去;他相信爱情里一定有激情的因子,只是当伊莎贝尔看着那双布满金色细毛的手而变得呼吸急促时,他又忍不住想要作呕。
一个同时踏入两条河流的人是可怕的,何况,他还这么熟谙这两条河流?
池 2017.04.29
五星送给《一句顶一万句》,在我宽松的评价体系里,有阅读快感,探讨了人性,甚至把人性分成人与性两个字来分别探讨的,都是可喜的,可读的。
另外,刘老师可能也是个波浪型的写手,那部《我不是潘金莲》真正是一无是处。
池 2017.04.24
我也一直认为,死亡是三十岁以后才能谈及的事情。人到中年,急着去死的心情总会倍加迫切。洛丽塔的美好已经历完,松子的苍凉正不远不近地等着,仿佛怎么走,都不外乎是流水的影子与方向,百川东到海一一而西归一一而我早已厌倦这一路的奔波,并不想把来路再走一遍。
所有革命乐观主义的文学,所有英雄主义的文学,其实也是一种自以为是的文学。
然而我们想不到,在这个世上,还有一部分人是反过来的,是从不挣扎的,是自以为非,且自甘堕落的。
读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就像自我之外,对镜般多出了一条反相的生命。佛说我们不能着相,何况反相。这生命充满了黑暗与抑郁,黑暗与生俱来,再没有比它更合适的卑微与堕落了。想起我也曾对这个世界妥协,想起多年后我也要把这所剩不多的躯壳交还给我自己,就不免于心戚戚。
他之所以拉我处于黑暗,是因为我本就对这黑暗有着莫名的欢喜。
阅读是一种物以类聚的活动,气味相同,才能相投。有人不喜莫言的文本语言,觉得太俗;也有人抱怨看不完《人间失格》,因为太作,而那煞有其事的错为正用,是他一生也没有见识和想象过的。
就像四月果然又来了,紫荆花在窗下开得有些痴醉。阳光像波浪一阵一阵,冲涮着那些细小的已经展开的花瓣,不久就铺了一地。然而阳光毕竟只是阳光,并不能把凋落下的事物收集起来,纳入自己的怀里以凉以暖。倒是临窗的东面有条河,每年春天,河水带着落花东去,自成一景。
那些从树上抖落的伤口啊。
一一“那伤口已变得比自己的血肉还要亲密无间。”
一一“那伤口就是它鲜活的情感。”
漫天星光洒下来,降落在草地上,星光像胜利者一样,洋洋占领着整片草地。
只是,此间如果有情,无谓悲喜;此身如果常在,又要什么生死呢?
现在我们可以回到生活里,将美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描绘成美。
万物如果有灵,我们从出生就已预定的航向,是否从来就没有偏离过?
“从那天夜里起,我的头上出现了白发,对所有的一切越来越丧失信心,对其他人也越来越怀疑,永久地远离了对人世生活所抱有的全部期待、喜悦与共鸣。”
好的文字有种轮廓,这轮廓就像幻想中的肉体,里面流淌着无边的寂寞。寂寞是两个人的无言以对。
似乎豁然开朗,落落所以相投。
而相投,对山水是成映,对有情人是成趣,而对我们,是在不能厌弃的尘世里,爱遍他身上的每一个部位,看着他生,由着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