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鞋垫的温暖

一次收拾旧衣物时，偶然翻出一盒外婆绣的旧鞋垫，想到过去的件件往事，一阵温暖涌上心头。

总是有这样一幅画在我的记忆力里摇曳：外婆坐在藤编椅上，在阳光的拥护里，满脸含笑地拿起一针一线，在厚实的鞋垫上一点点穿行飞舞，灰白的鞋垫于是就染上了一片万紫千红，展翅的喜鹊，欲飞的凤凰，怒放的牡丹……层出不穷，个个都像有了魂儿似的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抬头一看又是外婆慈祥温和的莞尔，在温暖的金色阳光下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在我小时候，外婆常常就是这样消磨小半个下午，我就在外婆旁边看看她绣，一个个方格，都浸润着外婆的心意。我又一次要抢着绣，外婆不让，说我不会，绣错了很难拆的。我不信，趁外婆不注意偷偷绣了好多针，绣完才发现歪歪扭扭。外婆看到后没有责备我，只是说了句“没事的”就默默拆线。当时不觉得愧疚，直到后来知道了拆线有多麻烦，我才体会到了外婆的大度。

还有一点必须提的，是鞋垫很硬，每针都要使很大的劲。外婆每次绣完，几根手指上都有深深的勒痕。我问疼不疼，外婆总是笑着说不疼，给自家人绣的时候就不怕疼。因为穿针时需很大力，所以一不留神就会刺破手指。我问会不会被刺到，外婆总是笑着说刺到过不少次，下次留点神就行了。可我知道，外婆那手指上厚厚的老茧和伤痕，不是一言两语就能抹去的。

长大一些时，我不想再要那些有花有鸟的鞋垫了，喜欢的全是机器猫、米老鼠之类的卡通。外婆或许连那些是什么都不知道，要怎么绣上去自然是难于上青天。外婆看着我急切的样子，就每天陪我看卡通片，默默盯住电视中那些怪物。在我生日时，她竟然真的送了我一双绣有米老鼠的鞋垫。看着我开心的笑容，外婆也会心地笑了。事后我才知道，那卡通人物在当时是没有模板的，天知道外婆是怎么绣出来的。

现在的外婆，当初那在阳光下泛着金光的乌发早已被岁月的渲染漆得花白，唯一不变的是那依旧温暖的笑容。说到鞋垫，外婆笑着说眼睛不中用，绣不好了。每当我抱怨鞋垫不好时，外婆总有些歉意地说那是机器做的，哪有手工的那份精致和温暖呢？

是啊，那份爱和温暖，早已封印在那段岁月里了吧。